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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侠(注意:本文纯属虚构)

2023-04-19 02:16:57 来源:哔哩哔哩

天宣

话说齐玲举剑劈向吴萱,吓得高木要去阻挡,可他腰上有伤,一步迈出,仆倒在地。解牛剑带起阵轻风,将吴萱额前发丝吹动。齐玲瞧过高木,收势,说道:“念你救了高师兄,便不与你计较。”高木呼口气,说道:“齐娘子别伤她。”齐玲笑一声,说道:“师兄,唉,这事还是你二人决断吧。”她走过去扶高木坐好,又问道:“你俩吃了吗?”高木道:“都是小狐摘来野果充饥。”齐玲放下包袱,打开,拿出个素馅饼递上,说道:“白菜馅的,师兄尝一个。”高木接过,唤道:“小狐,来吃饼。”吴萱两手抓紧水袋,低头不动。齐玲道:“高师兄不计较,我也没话说,你快过来。”吴萱听了,这才小步走去,见齐玲递来面饼,伸手接了,又背对那二人,小口吃起来。齐玲趁此空闲叫待在一旁的男妖带同族去南阳山。男妖恭敬行礼,鸣叫着飞向南方。乌鸦们闻讯,纷纷蹿出树林,都跟着去了,黑压压一大片。

齐玲待他俩吃好,说道:“走,我送你俩回赤霄。”吴萱小声道:“我不去。”高木没作声。齐玲问吴萱:“跟我说实话,谁派你来的?”吴萱道:“是一群黑衣人。”齐玲再问:“什么模样?有何特征?”吴萱答道:“都戴着帷帽,看不清面目,声音也辨不出男女。”齐玲又问:“他们怎么没有追杀过来?”吴萱瞧一眼高木,说道:“我,我。”她深吸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本想任凭高,他自生自灭,但心中不安,搭救了。这里是深林中,估计他们还在寻找。”齐玲左手捏着右手拇指,蹙眉凝思。高木道:“是这样,此处正炁充沛,无什么邪炁,若寻到我俩,早下手了。”齐玲道:“我已有主意。先送高师兄回赤霄,再接小狐。来回最快半天,小狐自找地方隐藏,千万别逗留在这。我来时,你见我红色真炁就现身。”吴萱叉手道:“齐姐姐慈悲。”齐玲叉手道:“知错就改,善莫大焉。我且去了。”她把包袱和剑都绑在胸前,要去背高木。高木脸红了,面露难色,嗫嚅着。齐玲道:“磨叽什么?男子汉还扭扭捏捏,你摸了还能长生不成?上来!”吴萱立即扶高木趴上齐玲的背。俏娘子胳膊勾住对方双腿,快步走到洞外,跃上天空,足乘无色之真炁,飞向西南方。吴萱拿了水袋,到溪流边灌满水,见远处林中雾气浓郁不散,狂奔过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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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头高照,将近正午,已是暮春三月,有点热了。齐玲飘落到树洞前,使出真炁化形之法,在背后召出个百丈高的红色人形。没一会,听得吴萱声音传来:“齐姐姐快跑!”齐玲压低眉毛,环视四周,心想:“怕是有诈。这里没有邪炁,叫我快跑做甚?莫不是道门中人指使的?需小心谨慎,一探究竟。”她意念一动,使出护体真炁,整个人都覆着层红光,眼睛也冒着红气,又循声跑去,穿梭在林间。行过约二里路,齐玲来到处空地,见吴萱被束住双腕,吊在根榕树枝上,闭着眼,一边脸蛋肿胀。树冠宽大,透下缕缕日光。凉风袭袭,携股腐朽气味。她唤道:“小狐醒来。”这声音不大,吴萱却打个激灵,缓缓睁开双眼。齐玲上前,昂首说道:“小狐看我。”吴萱低头瞧向齐玲,说道:“齐姐姐。”齐玲“哎”一声,拔剑跳起,切断绳子,同时另一手搂住吴萱,将她救下。吴萱抱紧齐玲,头埋对方胸上,大哭。齐玲轻抚小娘子的背,安慰道:“不哭,不哭。”又问:“那些人呢?”吴萱抽泣着,退了几小步,抬头说道:“不知。”齐玲往左右看看,忽喝道:“你等快快现身!”惊起一群飞禽,吓出几声狼嚎,鹿鸣呦呦,四蹄踢踏。树干边现出个黑衣人,戴着黑布帷帽。他叉手道:“见过光尘居士。”齐玲不回礼,说道:“卑鄙之人,何必行君子之事?鼠头蛇尾,报上名号。”黑衣人道:“我等自知不是居士对手,特来商议。”齐玲站到吴萱背后,小声说道:“待会别离我怀中。是他们打的你吗?”吴萱点点头,答道:“就是他们。”齐玲“嗯”一声,对黑衣人说道:“条件。”黑衣人道:“我等遂正道修炼,与道门并无区别,可道门视我等为恶人,必除之而后快。若居士愿相助,我等便遵居士为长,任凭使唤。锦衣玉食,自不在话下。”齐玲道:“是不错,可我得问过我家郎君。”黑衣人不接话了。过了会,齐玲道:“看来你是知道的。我家阿河你不敢见。”黑衣人身子紧绷起来。齐玲又道:“他师父张子曾言:‘天下诸事,惟论道心。道心不移,至善存焉。’你虽顺正道修炼,可心坏了,天自然不给你道。”吴萱听了,若有所思。黑衣人道:“你所谓的正道,不过掩饰恶事罢了。”齐玲道:“我听闻我郎君还未有法术之前,山间邪祟也不敢近身。所谓何也?缘其顺道行事,善物爱佑,恶物可望而不可伤也。”她等黑衣人回话,却见对方哑然,就道:“说实在些,你倚仗法力高,欺负弱小,这就说明你有道无德,仍是邪路,不自知罢了。”黑衣人道:“别再说了。居士既然不肯,便束手待毙吧。”言罢,他身边现出两个同样服饰的人。忽刮起寒风,入肤彻骨,又天空乌云密布,遮住日头,一片昏暗。吴萱见此情形,眼睛一瞪,恶狠狠地盯住黑衣人,叫道:“原来是你!”黑衣人道:“你姐姐违逆上意,留你性命已是仁慈。”吴萱目眦尽裂,眼里似要射出血来;面容狰狞,誓要将仇敌生吞活剥。齐玲感到吴萱身上有股暴烈真炁喷薄欲出,神情惊疑。三个黑衣人亦是有感,不禁屏了息,退后一小步。

突然,吴萱仰天怒吼,腰部骤然现出两团白光,急速扩张,将方圆十里都淹没了。少顷,万里云灭,苍天日头重现,而寒风过,凉风徐徐,一如往常。那巨大光团中,黑衣人惨叫不止,满地打滚。齐玲有护体真炁,看得清楚,却见吴萱全身笼着层白色真炁,裙下现出九条各约三丈长且脸盆粗的白尾。待光散,吴萱身子一软,要倒下。齐玲连忙扶住她,试了鼻息,想道:“应是气急所致。”随后又把她横抱至块石头边放了,又见那三个黑衣人手脚已成狗爪,过去摘掉帷帽一看,原是三只野狗。齐玲道:“可惜一身道行,去吧,去吧。”话落,她又背起吴萱,飞往云霄山。

傍晚,吴萱已醒来,跪坐于案几边,两手拿根白尾巴,且看且闻且揉。齐玲坐在她身边,笑道:“周道爷说了,过段时间就能收回。”吴萱抿抿嘴,说道:“我以前没尾巴的,还遭旁人笑话。”齐玲道:“你可是九尾白狐,以后这天下谁见了你都得和和气气。”吴萱道:“我只想回山林里。唉,差点误杀好人。”齐玲道:“这是高师兄的福气,抱了九尾白狐,包他长命百岁。”吴萱忍不住笑了,说道:“我又不懂长生法术。”齐玲道:“书上有写,百毒不侵,邪祟不犯,触之长寿,毛发入药可愈不治之症,肉能起死回生,若是吸一口仙气,可抵十年修炼。且,白狐出而天下安泰,是大祥瑞。”吴萱听了脸红,说道:“哪有那么神?我不过凡物罢了。”齐玲遮嘴笑了,说道:“我听我师父说,你体内真炁属水,由肾而发,而肾乃人之根本,元炁之宅,一般要爱护存养,施放法术也是用先前存在丹田的真炁。但你直接可用肾中真炁,已不是泛泛了。”吴萱皱着眉,挠挠脸,微笑道:“听不懂。”齐玲抓抓脖子,说道:“我也不懂,反正听上去很厉害就行了。”吴萱道:“就是不知道高,他怎么样了。”齐玲道:“我看过,说是一月能好。草药上得及时,恰好你用牙齿咬碎的,那唾沫可是灵药。”吴萱道:“我以前受伤了也舔伤口,就想着应该有点用的。”齐玲道:“这就是造化啊。别担心,现在轮到高师兄惆怅了。”吴萱含了颌,微微噘嘴,说道:“我可不发愁。”齐玲道:“我是看出来了,这叫天赐良缘。”她走到门口,又回头说道:“待会有道童送饭来,我先去食堂了。”话落,快步走了。吴萱回应一声,再拿条尾巴看。

饭后,齐玲陪着吴萱聊天解闷。过了三天,上午,一个女道童来请二人到书房见周鲜。半路上,经过她们的赤霄弟子都停步,作揖,称呼一句:“见过狐仙。”吴萱低着头,裙下九尾拖地,听声问候,翘起一回。齐玲道:“大方些,你可是狐仙。”吴萱喃喃道:“我哪有神力啊。”齐玲笑笑,不说了。引路的女道童时不时看看身边的狐仙姐姐,赞道:“姐姐真好看。”齐玲就故意问道:“我呢?”女道童笑道:“也好看。”齐玲道:“乖巧,待会给你买糖吃。”女道童摇摇头,说道:“我师父不让吃,伤牙齿。”齐玲抱起她,说道:“不怕,师兄和狐仙姐姐给你撑腰。”吴萱轻推齐玲胳膊,笑道:“莫耍弄她。”齐玲对女道童说道:“有什么关系呢?屁股开花罢了。”女道童当即泪涌,挣扎着说道:“我不要你抱。”吴萱道:“我来吧,你吓着她了。”她抱过女道童,用脸去蹭对方胸脯,逗得她呵呵笑。齐玲见经过的弟子们看了女道童享此福气,俱露出羡慕神情,不禁心中感叹:“还是留在赤霄好,此事传出,不知多少入邪的修道者想吃她的肉。”

快到书房门口,女道童道:“姐姐放我下来,我师公要生气的。”吴萱“嗯”一声,照做了。女道童带她们进屋,再向师公行礼告退。周鲜本就是站着等的,当即请吴萱上坐。吴萱道:“我受道爷收容之恩,怎敢托大?还请道爷上坐。”周鲜道:“狐仙与天地同寿,我一介凡夫得见,已是不虚此生,还请狐仙上坐。”吴萱看向身边的俏娘子。齐玲会意,说道:“道爷,这是狐仙的意思。”周鲜道:“哦,非我愿也。”他刚坐下,忽站起,对吴萱作揖道:“还是狐仙入主位。”吴萱叉手欠身,瞧瞧齐玲。俏娘子道:“你就按道爷说的去做。”吴萱抿过嘴,对门跪坐下。周鲜、齐玲跪坐她左右。周鲜拱手道:“我徒弟高木冒犯仙体,还请狐仙见谅。”吴萱涨红了脸,说道:“我,我,我也不对,道爷折煞我了。”周鲜两手放于膝上,说道:“狐仙乃长生不老之躯,得天地之真炁,藏日月之精华,待炁足之日,登时便可飞升成仙。”吴萱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周鲜道:“书中记载,仙不可久留于人世间,所以要飞升至天上。又有云,狐仙为无意间打通任督二脉的狐妖,但这也是自然而然的,顺应天道。只要潜心修炼,假以时日,可成全仙体。”吴萱道:“我就说我不是仙吧。”齐玲倒了三碗温茶分了,问道:“长生不老不就是仙吗?”周鲜道:“妖族有所不同,人长生不老就是仙,妖长生不老之后还要聚炁。按当前说法,也就是南阳真人留下的经书所言,妖真炁不谐,人真炁平衡,仙真炁充沛。妖长生不老时,炁不足,而人长生不老时,炁自足。”齐玲道:“懂了,就是真炁不够,妖较人要慢一些。”周鲜道:“也对。像狐仙这般,得天独厚,慢慢修炼个几百年就行。人嘛,至今有记载的飞升者不过九人,其他大多是神。”齐玲问道:“神和仙有区别?”周鲜道:“那小子没跟你说,也对,师侄又不信这个。”他喝口茶,接着说道:“只能知道,有大功德才能成神,仙是谁都可以修来的,不过很难。”齐玲道:“那这就没意思了呀,太难了。”周鲜笑道:“儒家所要求的‘止于至善’,一样难,不比修仙简单。这是圣人为教化世人所透露的天机,可说有,可说无,但最好还是有,不然世间岂不乱套了。”齐玲道:“道爷所言极是,互帮互助,互敬互爱,天下大同。”周鲜抚须笑道:“原是个女儒生,唉,那小子得此贤妻,张子有知,也会心生欣慰吧。”齐玲笑着不说话。吴萱望着门外,不知在想何事。周鲜道:“若狐仙不嫌弃,可在我赤霄修炼。云霄山真炁充沛,也有些修仙的妖怪在此,可互相为伴,不至寂寞。”吴萱回过神来,笑道:“好,好。”齐玲对周鲜行礼,说道:“师叔,狐仙与我说,她听信谗言,伤了高师兄,心中惭愧,想前往看望。”周鲜低下头,沉默良久,说道:“罢了,去吧。”齐玲叉手道:“多谢师叔。”吴萱叉手道:“道爷万福。”这下把周鲜吓得蹦了起来,赶紧躲到一边,不敢受。他向吴萱作揖道:“折煞可,万福太重,还请狐仙收回。”吴萱笑道:“有这么严重吗?道爷万福怎么不好了?”说罢,二人瞠目结舌。只见周鲜面容渐渐变得年轻,须发黑得发亮。周鲜的个子慢慢变矮,说道:“还请狐仙收回话语,我几十年修行不可弃也。”齐玲含颌捂嘴偷笑。吴萱抬起手,用食指挠挠头,说道:“不万福,不万福。”周鲜马上变回先前模样,作揖谢道:“多谢狐仙。”齐玲道:“走,小。狐仙,我引你去见高师兄。”往外去。吴萱愣了一下,立即跟上。

高木光着膀子躺在榻上,忽闻到股异香,又听人交谈声,闭上双眼。门开,吴萱走进屋,回头瞧见齐玲站着不动,问道:“齐姐姐,你不进来吗?”齐玲道:“天气热,我吹吹风,你且去。”吴萱“哦”一声,来到榻边,望着高木,又听见关门声,问道:“你还好吧?”高木不动,像具尸体。吴萱欠身,说道:“我知道你恨我,我来向你赔罪的。我错了。”高木眼皮抖两下,可能还有气,没死。吴萱弯腰许久,站直,说道:“我也知道你讨厌我,我以后就不见你了。”小娘子余情未了,俯身亲吻那小子的嘴。舌出而入唇,上下扫,左右滑。高木哼出一股气,牙关松开些。那舌挤过齿缝,轻搅慢揉,忽旋忽钻。高木活了,要推,却被吴萱按住双腕。一刻钟后,吴萱直起腰,抬手用袖擦嘴,说道:“我走了,别来见我。”她转身走至门前,指尖触到闩座,被抱住。高木颤栗不止,呼吸急促,胸腔像个鼓风用的橐龠,一起一伏,吐纳不息。吴萱落泪,硬着喉咙问道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高木猛吸气,不抖了,说道:“我师父说,喜欢就堂堂正正娶回家。”吴萱道:“你是见我有本事了,才这样的。”高木道:“那夜之后,我心中有你了。”齐玲早支开道士,此时正背负双手,立于院门外,望着无边金色云海,发呆。吴萱吸吸鼻子,收了泪,道:“我已答应周道爷,在山中修炼。我已有仙体,你肉体凡胎,多想了。”——“我已在山中,来见我。你以前不说,我好气。”——高木瞪着眼,道:“修道修道,到头过不过情字。”他眨了眼,说道:“我已决议,找我师父说明,还俗娶你。”吴萱冷笑一声,说道:“我说了,要不是我成了狐仙,你肯定嫌弃我,还说娶我,讲笑话。”高木道:“我不恨你,我……”吴萱笑了阵,说道:“对啊,你怎会恨一个狐仙?助你修炼还不好吗?”齐玲听了这句,仰首叹息。高木急哭了,道:“我想带你去后山看日出,那里还有很多花,果子也很多。”吴萱道:“是么,你……”高木喝道:“别说了!”继而呜呜地哭。女子哭泣,常见,男子哭泣,竟有些山崩地裂之感。吴萱缩了脖子,转过身,两手托住高木双颊,见他涕泗横流,霎时流泪,安慰道:“你哭什么?我故意气你的,哇啦啦,像个娃娃。”高木抬起胳膊,抹去泪,道:“我伤心。”吴萱眉头皱更紧,抱住高木,九条尾巴也像手臂一样将对方身躯缠了。她道:“带我去。”高木问道:“去后山?”吴萱道:“去后山之前。”高木道:“走,找我师父去。”吴萱笑着点点头。高木就牵起吴萱的手,往外走。齐玲听到动静,吓得跳到云海里去,如落叶般飘到棵银杏树下站了。

周鲜本就爱惜这个徒弟,既然高木已下决心,便同意还俗。正是:昼夜轮转是天道,人妖殊途亦同归。不经一番真磨难,哪来携手历沧桑?云游四海互陪伴,春夏秋冬四季青。见君老来望暮日,嘱我另嫁他人妇。从此不问世间事,唯守枯骨存回忆。那是很多年以后了,虎氏须发皆白,看了云霄山一处木屋前的石碑,特此记下。没人知道高木葬在哪,碑文大概是吴萱刻写下的,俱邈矣。

齐玲像回娘家一样,每日里吃吃喝喝,练功自不落下,人又长得明艳,性格大方,心地也好,赤霄众人都欢喜她。再说铁河,如入牢笼,出门就见女冠,总是引发一阵议论,干脆待在客房打坐,神游太虚之中,飘乎天地之外。

这日,一个道童敲响房门,唤道:“铁方丈,方丈有请。”铁河收回真炁,下榻开门,随着走了。大殿内,端木遥对门而坐,面前案几上一碗茶,茶前一盘馓子,麻花状,再之前也有碗茶。她见铁河来了,说道:“坐。”铁河行至案前,作了揖,危坐好。端木遥道:“河儿来了这多日子,也不出去走走。”铁河道:“门内都是女冠,我一个男子,不方便。”端木遥道:“又不是给你找小妾,如何不方便?”铁河道:“方丈与我有哺育之恩,我就直说了,这位置我坐不了。”端木遥道:“怎么做不得?是你婆娘和你交待过了吧。”铁河道:“明月是东来门大弟子,哪轮得到我,师娘强加于我,我师父不会开心的。”端木遥笑道:“你南阳派从不相信鬼魂之说,他早已归于万物,哪有悲喜?”铁河道:“那也得真炁散去才能归于万物,若聚集不散,是可成鬼魂,也能修炼。”端木遥喝口茶,说道:“你说老张还在。”铁河道:“可能陪我祖师爷去了,上回还提醒我,‘吾丧我’。”端木遥道:“老张是个好人,是该陪真人的。”她捏个馓子递去,说道:“吃。”铁河拿过吃起来,又饮过茶,说道:“师娘也知道,我这样自在散漫的人,做不成事的。”端木遥道:“油滑,这股劲跟老张一样,其实稳得不行,要不那个长了玲珑心的俏娘子为何看得上你?”铁河不接话,低着头,吃完馓子又拿一个,嘴里嚼得咔嚓响。端木遥道:“唉,不是我不识趣,可明月与守拙太过放肆,我怕以后引来祸端。”铁河道:“我看蛮好,他俩蛮有夫妻相的。”端木遥道:“老张教你这么多,你还不知道家国天下吗?连再愚钝的人都知道要儿孙守礼遵序。”铁河道:“我道门不吃儒家这套。”端木遥骂道:“混小子。”她喝尽碗中茶,放了碗,铁河连忙抢着给续上。端木遥道:“算你还有些孝心,跟我讲蛮的。”铁河道:“主要我已是南阳派方丈,再当东来门方丈,从无先例,且我一个男子,天天见年轻女冠,指不定就,这样不好。”端木遥道:“我东来门也有几位男方丈,不也很好,哦,你怕旁人瞧不起,说你浪荡。”铁河道:“我可不怕旁人琐碎,连真人都有人非议,何况我一个野人。”端木遥道:“那你是气我这些年不找你,叫你吃了许多苦,心中有气。”铁河道:“寄人篱下不如自力更生,我于山林之间,自然能饱腹,为何要看他人眼色过活。”端木遥问道:“这也不是那也不是,你是铁了心了不肯了。”铁河道:“正如我姓,铁石心肠。”端木遥道:“我自知无多少时日,你个小子反倒气我,哎哟……”她捂着心口,喘不上气,脸发青。铁河连忙过去,跪坐下,握住端木遥的手,使出上古之火。没多久,端木遥面色恢复正常,说道:“好了,好了。”铁河就松了手,问道:“师娘怎得了哮喘?”端木遥道:“当年气的,老张也不劝我师父。”她叹息一声,说道:“当年给你取名,怕‘铁’字太刚,故用‘河’字,一刚一柔,一阳一阴,蕴平衡之理。你想知道你姓氏由来吗?”铁河道:“我师父捡到我的时候就是婴儿,父母是谁,并不知晓。”端木遥道:“老张没说。你确是捡来的,不过当时有封信。”铁河道:“他们估计早没了。”端木遥道:“等你愿当我东来门方丈时,我再告诉你。”铁河道:“我是无所谓。”他起身作揖,说道:“晚辈告退。”端木遥道:“去吧,尽早拿了主意。”铁河大步走出去,回到客房。

吃过午饭,铁河心绪不宁,负手信步院中,约一刻钟后,又上山顶,登舞雩台,远眺山河景色,只见河犹龙,山如龟,木像草,花似布,再昂首,观青天白云,偶有鸟群飞过,叽叽喳喳,落入枝干间,忽鹰唳低回,黑点连缀而出,四散逃亡。铁河想道:“鹰大而不能入枝间细缝,躲在枝上就是。不对,若人遇老虎,一声大叫便已腿软发昏,鹰不能伤我,故能思考对策。对,祖师爷曾说,立于山崖边射箭和在安全处不一样。我今如临千仞之谷,应当寻个安全处,至于父母,想必是养我不活,过去便过去吧。”他见老鹰选好猎物,俯冲下,一爪捕获,振翅而去。铁河寻思:“鹰不过一点,却如网,网中鱼不就可任意择取嘛,我欲为小鱼也,欲为斥鷃也。”他接着思索,盘腿坐下,双臂搭膝,目视远方,一动不动,雕塑般。

虎贲2023.4.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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